瑜伽教室的同事跟我聊到最近他的課學生人數很少。
「不像你的課,每堂都要候補。」
「我只是運氣很好,教到星期六下午的黃金時段。」
「你懂那種,每堂課之前都充滿熱情,想要把自己的功力分享給學生,但最後只有一兩個人出現時,受傷的感覺嗎?我教得有那麼爛嗎?」
我把手邊正在綁的掛布放下,說出了一直藏在心裡,覺得有點恥辱的故事。
兩三年前,我有一堂星期一早上十點的課。那堂課的人數,多則五六個,少則一兩個。
說不在意,是不可能的。但我告訴自己,一個專業的歌手,不能因為聽眾少就亂唱,一個專業的老師,也不能因為學生少就亂教。
我在每個不想早起的週一,風雨無阻,帶著熱情按開教室的密碼鎖。把挫折當成磨練的機會,玻璃心練久了,也會變強化玻璃吧。
不過有件事,我始終無法釋懷。
接在我那堂課後面的老師,有時會在當天臨時傳訊息給我,請我幫忙代課。而他有一位每週固定上課的學生,只要是我代課那天(系統會更新老師名字),就會取消課程。
沒有一次例外。
他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,就未審先判,決定我的課不值得上。
現在想起來,還是有隱隱作痛的感覺。(說好的強化玻璃呢?)只是終於可以坦然地分享曾經覺得那麼丟臉的事。
"People suck." 他說。
「嘿,你不要氣餒。學生人數並不是衡量一個老師好不好的唯一標準。」
「我知道。可是,好難喔。」
想要受到外界的肯定,本來就是人之常情。我自己也常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價值交出去給別人定義,而陷進「我就爛」的情緒。那樣子的情緒,有時候就在身體裡腐爛發臭,變得討厭自己,討厭這個世界,而有時也會成為養分,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。
「你無法決定學生要不要來上課,但你依然可以選擇打起精神,面對那些願意冒著被Delta變種病毒感染的危險,花疫情前兩倍的價錢,來上課的人。」
就像我無法決定青少年要不要對我甩門,但我可以選擇不給他吃晚餐作為懲罰。
才怪。
我跟龜孫子一樣,時間到了就叫他出來吃飯。(孬)